甲骨文之前（中国没有出土文字为何中国却宣称5000多年文明史）

2019年，阿塞拜疆首都巴库，在第四十三届世界遗产大会上，宣布位于我国浙江余杭的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。在中国代表席上，此时缓缓展开了一条横幅，上书：“良渚遗址是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圣地”！

众所周知的是，按照西方学者设立的文明标准——文字、青铜、城市，文字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项。由于中国最早的成熟文字是商代甲骨文，在此之前的良渚遗址、二里头遗址等均未发现公认的系统的文字，因此长期以来中外很多学者只以殷墟为中华文明的开端，认为中华文明史不超过3300年。

既然如此，为何如今中国宣称已有上下5000多年文明史？乃至，这个观点还得到不少西方学者的认可，其中原因何在？

20世纪上半叶，西方学者提出多个判断文明的标准，但无论哪一个标准，里面都包含文字一项。后来，西方将之统一为文字、青铜、城市三项，但这三项都是物质文明，只要这三个要素齐备，的确可以称之为文明，看似合理，其实以此判断的话，必然会存在很多问题。

盘踞在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，匈奴、突厥、蒙古、女真等等民族，长期没有文字，却早已进入铁器时代，已有较为严密的统治……他们在创立文字之前，有没有进入文明社会？

雄踞在美洲的玛雅文明，没有发明冶金术，同处于美洲的印加文明，至今没有发现文字，那么他们算不算文明？当然，西方学者说他们都是文明，但中国很多没有出土文字的上古遗址不算文明。

中国第二王朝商朝的甲骨文，只是祭祀占卜文书，用于与鬼神沟通，日常使用的是竹简文书（甲骨文典字揭示商朝日常使用的竹简文书），但因为岁月侵蚀，竹简文书却已腐朽，唯独甲骨文保留了下来。如果商朝没有在甲骨上契刻的习惯，那就意味着也不会出土商朝文字，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商朝也没有进入文明时代？

显然，以出土文字作为文明标准之一，其实存在很大的问题，尤其是没有考虑到文字载体的问题。在上古时代，不是所有文明都像古埃及、两河流域那样，特别喜欢在石头上或泥板上写字的，毕竟还有一些文明可能就在竹简木简上写字。因此，西方学者提出的文明“三要素”，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！

以中国上古遗址来说，所谓西方学者的文明“三要素”，也让人感到荒唐。以下为二里头遗址与良渚古城的简介，其中良渚古城曾被西方学者称之为“有陶器的村庄”，那么相比西方上古遗址，良渚古城到底如何，以下可见一斑。

二里头遗址距今3800～3500年，占地面积不少于3平方公里，是一座精心规划、庞大有序、史无前例的王朝大都，高大的城墙、宫殿、居民区、制陶作坊、铸铜作坊、窖穴、墓葬等遗迹全都历历在目，还出土了大量青铜器、玉器、陶器等等。尤为重要的是，到了二里头中后期，明显呈现出一个广域王国的“王朝气象”！（上图，二里头遗址青铜爵）

良渚古城距今5300一4300年，占地面积3平方公里，有着完善的城市规划，具有宫—内城—外城的三重结构，复杂的水利系统，纯熟的稻作农业，等级分明的墓地、祭坛，代表权力和信仰的精美玉器以及严格的用玉制度等等。其中，良渚古城外围水利系统，如今发现共有11条堤坝遗址，整体工程量非常庞大，这是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，也是世界最早的水坝。

然而，这两座遗址都没有出土文字，其中良渚遗址不仅没有文字，而且也没有青铜，以西方定义的文明标准来看，发达如斯的良渚与二里头，无疑都没有进入文明时代。

那么，如此发达的良渚古城，真的没进入文明时代吗？世界知名考古学家、剑桥大学教授科林·伦福儒（见下图）回答一针见血：“如果这都不是文明，那什么是文明？”

2017年，科林·伦福儒在上海博物馆作了题为“两个图符的故事：史前社会复杂化的不同途径”的公众演讲时说：“如果放在世界的框架上来看，良渚把中国国家社会的起源推到了跟埃及、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文明同样的程度，几乎是同时的。需要强调的是中国的其他地方，也发现了公元前3000年到公元前2000多年的类似于国家社会的文化和遗存。”

乃至，如果放在世界的历史坐标上看，科林·伦福儒认为良渚文明至少不逊色、不晚于于古埃及、苏美尔。因此，如今谈及世界文明的起源时，不能言只称古埃及、苏美尔，还要加上一个中华文明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科林·伦福儒还指出除了良渚文明，在距今5000年—4000年时，中国还有很多其他上古文明遗址，都不逊色于良渚文明，而“满天星斗”的局面是古埃及、苏美尔所不能相比的。其实，在距今5000年上下，类似二里头与良渚的面积超过百万平方米的遗址还有很多，比如双槐树遗址、凌家滩遗址、石峁古城等，这些遗址也不逊色于西亚、古埃及的文明遗址，乃至很多地方可以秒杀对方。

可见，西方学者根据古埃及文明、两河文明、欧洲文明总结出来的文明“三要素”，其实并不能合理地解释全球各地的文明起源问题，包括科林·伦福儒在内的不少西方学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，所以才有一些西方学者承认良渚社会已经进入文明时代，承认中国已有5000年文明史。

如今，中国学者综合世界各大文明的特点，提出了进入文明社会的三个新标准：一是生产发展，人口增加，出现城市；二是社会分工和社会分化不断加剧，出现阶级；三是权力不断强化，出现王权和国家。以此判断，中国毫无疑问的具有5000多年文明史。

值得一说的是，有人会认为中国提出标准证明自身具有5000年文明史，属于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，其实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因为以此标准去衡量世界各大文明，比如去衡量古埃及文明、苏美尔文明、中华文明、玛雅文明、印加文明等，至少从目前来看，都明显比西方的文明“三要素”更合情合理。